“TaiwanFLUX第一任召集人,台湾东华大学环境学院院长”,这是夏先生来访之前我对他的了解。先前在日本北海道的一次学术会议上,我与夏先生有一次照面,但仅仅是礼仪性的招呼,不曾予对方留下印象。
接受邀请,夏先生一行4人来访。我们安排了5天的野外考察,行程包绕了半个云南。路上有我们布置的三个微气象监测铁塔,无一幸免的被花甲之年的夏先生所“征服”。起初,先生提出要上监测塔看看,我们心里十分没底。我悄悄尾随其后,甚是捏了一把汗的。我们设置在热带雨林中的监测塔,高达70 m。若平均层高依3.5 m计,相当于20层的高楼。为了避免对森林和环境的破坏,塔的设计一切从简,靠3层每层3根拉绳来稳定铁塔。爬铁塔也没有什么护具,徒手攀爬。风一起,森林冠层摇曳多姿。站在塔层,也不知是依冠层为参照的缘故,还是塔层本身就左右摇摆,甚是怕人。先生爬塔,稳当悠然,不像我们一旦到达塔顶便气喘吁吁。逢塔必爬是先生在华盛顿大学攻读博士期间养成了两个“不良嗜好”之一。其实,从事森林气象研究的研究,与铁塔结缘并不可避免。先生的另一个嗜好是搜寻和收集工具。他最爱好逛五金店。不论是在美国、德国还是日本,遇上五金店,那是绝对不会放过;新到一个城市,先生就张罗去搜寻他心爱的工具。这种心情好比女士对百货商店橱窗中精美服饰的痴迷。先生说德国和日本的工具最齐全,人性化设计也好,质量上乘,是首选。
第三次会面是在广州的一次国际学术会议上。在我报告之前,有幸聆听先生的英文报告,三生有幸。先生的语速缓和,低音却中气足,发音标准。报告完了,先生略带遗憾的告知诸位,因年岁所至,他将不再接任TaiwanFLUX的工作,但是希望青年学者继续下去,积极开展野外工作,多进行交流。言辞恳切,毕了,掌声雷鸣。
今年4月,几经波折,我们终于抵达宝岛台湾。次日,车从上午九点从桃园机场出发,绕台北、基隆,抵达花莲已是下午四时。先生已在海边等我们多时。他希望我们一到台湾就感受到太平洋的海水。沙滩鞋,登山装外套背心,银白的头发,虽长时未理,但打理妥当,艺术气质浓厚。先生邀我去做个口头报告,我本以为报告对象是本科生,可勉力一试。到会场才知道,多是前辈学人,顿时豆大的汗珠滚了出来。我很感激。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先生竟如此重视,安排报告于诸位专家,莫大的荣幸。多日相处下来,发现先生非常重视青年人的发展,奖掖后进。目前活跃于台湾通量研究的年青一代,如壮振义博士、李明旭博士、谢正义博士等都与先生有深交。先生不会因为博士/硕士班的学生们“位低”而视其“言轻”。他鼓励青年人多交流,特别是大陆与台湾之间。他以自己为例,谈及年轻人多交流的重要性。他年轻时在学术会议上结识的Suzuki,Tani等人,如今在日本森林学界的威望和声誉皆甚高。年轻时候的国际友人,也为他开展学术上的工作带来了许多便利。
先生早年毕业于台大森林系,旋即获华盛顿大学森林气象学博士学位。在森林学界,资历较高。我们跟随先生这个学长,到处受到款待。这些人有些是先生的学弟/妹,有些是下属,有些是朋友。但是无一例外,他们对先生都非常敬佩。我们在莲花池试验站的那个晚上,先生酒后与站上的人员合唱《我的祖国》,情感颇为投入。先生嗜酒,酒友遍及宝岛台湾;戒烟数次,未果;善言谈,幽默诙谐又启人心智。先生性格刚烈,才华横溢。与金恒镳先生、洪富文先生被称为台湾森林学界“三剑客”。也曾拍桌而起,开罪领导而不得已离开林试所。先生有一张Babyface,博士回台,竟被误认为是高中毕业生。为人和蔼,学生竟以“型男”的外号呼之。先生好自由,洒脱到相熟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十足的单身汉,未知他育有一子一女,夫妻恩爱。先生对婚姻的理解也颇为特别。他说男人结婚是有好处的。女人往往最喜好规范其夫婿。小至洗脚刷牙,也不曾放过。婚后,原先足了劲,蓄了能的妻子,把注意力转嫁到了孩子身上。因为小孩子可塑性强,比起顽固的丈夫,改变起来要容易许多。但是,孩子们长大成人,悉数离开身边,妻子的注意力则又不期返来了。
简短的文字仅能识先生的一些侧面印象,未可全包,记录下来,只是心情所催,未有其他涵义。文中也提及了很多人名,但愿相关专家不要生意见,本人绝对没有恶意。末了,衷心的希望先生身体健康,心情快乐,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