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汉

2010-04-12 21:40 · oryzasativa

村里有几个光棍汉,是我昔日的榜样。我生性木讷,少言辞,这个,在村子里是大忌。所以,母亲常告诫我,要说话,见了熟人要主动打招呼,不然,像***,***,***一样,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光棍!打光棍,是一个男人的侮辱,特别是在村里人的世界里。但光棍,并非无能,光棍的存在,总是还有其他

村里有几个光棍汉,是我昔日的榜样。我生性木讷,少言辞,这个,在村子里是大忌。所以,母亲常告诫我,要说话,见了熟人要主动打招呼,不然,像***,***,***一样,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光棍!打光棍,是一个男人的侮辱,特别是在村里人的世界里。但光棍,并非无能,光棍的存在,总是还有其他原因。

大瞎子,是瞎了一只眼,没人知道他的大名。据说,小时候蹲着围观他爹挖地瓜窖,不小心,被他爹上扬的锹伤了,就瞎了一只眼。但我一直不明白,也没有问过,为什么他的哥哥,或者弟弟也是个瞎子,而且瞎的很彻底,两眼一抹黑。不同的是,大瞎子终身光棍,但他的兄弟倒娶了个老婆,很健康,很正常漂亮的老婆,这个在势利的农村我搞不明白。光棍的生活,总是很简单。小时候,我常见他扛着个粪斗子,拣粪,或割草。他的房子后面有一株糖梨树,老梨树,是我经常出没的地方。特别是夏秋天,糖梨子黄了,不敢爬树,就捡砖头往上投,砖头块总是顺着他的屋顶卡拉卡拉的往下滚。这棵梨树,带给我许多对秋天的向往。或者说,我对梨树的印象,要深于对梨树的主人,大瞎子的印象。不过,我还是记得他的一段顺口溜,是调侃一个结巴嘴的:结巴嘴,喝凉水,刚去车,摔住腿。光棍的生活,晚年尤其悲惨。大瞎子应该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他用多年的积蓄给他的侄子盖了个大瓦屋,很壮观。希望借此拉拢他的侄子,为晚年的生活投保。或许眼光的问题,也或许人心叵测,大瞎子晚年很悲惨。有一年年假回家,看他窝在麦秸垛旁晒太阳,上去问他好。他抖动着握着我的手,说,我眼啥也看不到了,不知道你是谁。第二年回家过年,就得知他上吊了,死了。

五孩,我也无从知道他的名字。据说,文化大革命,他边撒尿边喊口号:毛主席万岁。这被视为对毛爷爷的亵渎,是大罪,因此被批臭批倒,最后投进了监狱。政治上的阴影,影响了他的生活,他被光棍了。关于他的生活,我很少知道。他寡言,喜欢偷。去田里割草,喜欢顺带点别人家的棒子或者瓜之类的东东。但没有人计较,毕竟光棍已经够凄惨的了。过年去给各家族的祖宗磕头,碰到他,步履蹒跚,满身褴褛,已到风烛残年。不知现在他还健在否。

没有人喜欢被光棍。村里的年轻人,辍了学,就去干苦力,挣钱,盖房子,娶老婆。没有房子,就没有媳妇。当然,有了房子,也不一定娶的上。为了不至于光棍,一些老大难降低了择偶标准,只要是个女的就行。所以,瞎刘县娶了个小儿麻痹的媳妇,七八岁小孩的个头。这位新娘的到来,成了全村的一大新闻,不少人前来观摩。

现在,年轻人靠党的政策,都能挣点钱,娶媳妇很容易的了。比我小四五岁的小屁孩,现在已经熟练的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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