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荣

2010-04-14 20:01 · oryzasativa

王美荣 从名字里可以读出,她是一个女生。但不漂亮,脸上有雀斑。个子高。她数学好,令我羡慕的流口水。但语文差劲。读课文拉腔。背《三味书屋》,一般人像炒豆子般,噼哩啪啦的往外嘣。但她不是。她这样背:三--味--书--屋,---,是--一--个--私--塾……很慢,每个字都拖的

王美荣

从名字里可以读出,她是一个女生。但不漂亮,脸上有雀斑。个子高。她数学好,令我羡慕的流口水。但语文差劲。读课文拉腔。背《三味书屋》,一般人像炒豆子般,噼哩啪啦的往外嘣。但她不是。她这样背:三--味--书--屋,---,是--一--个--私--塾……很慢,每个字都拖的很长,像唱戏,但不好听。每次她读完课文,老师都会问,王美荣读的怎么样?我们也夸张的效仿她,拖着长长的童音,答曰,拉---腔---。

王美荣有点小气。夏天,她常带一葫芦水,凉水,放进几粒糖精,就成了糖水。她的水别人可以喝,但不能白喝,一根铅一口。自动铅笔用的细铅。先付铅,后喝水。王美荣瞪大眼睛的看着你喝,嘴里还数着,一口,两口,……好啦,够啦,她一边扬起她的女高音,一边从客官嘴里夺下水葫芦。

她还很凶,有点粗口,敢和男生打架。张建国就是她的死对头。他们前后位。张建国性子粗,肚子里有屁,毫不遮拦,痛痛快快地释放出来。王美荣不干了,说,张建国,你家的香油瓶又倒了。然后,两人对骂。小孩子吵嘴,常把大人的名字扯进来。爹娘的名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似乎是一种耻辱。所以,张建国就骂,你这个王二麻子的龟孙妮子……王美荣的爹爹排行老二,又是一脸麻子,村里人就戏称他为王二麻子。大人之间可以这样开个玩笑,但王二麻子从张建国嘴里蹦出来,就是对王美荣的挑衅。王美荣跳起来,骂,我日你八辈总奶奶。在农村,这也是一种对人的极其严重的羞辱。可张建国笑嘻嘻的对答,你日我吧。王美荣从桌子上操起钢笔,于是,张建国脸上,衣服上多了一条墨水连成的抛物线……

张建国没能考上六年级,王美荣考上了。只是六年级没读完,就退学了。三年前,嫁了人。丈夫是个司机,长相欠缺,有点秃头,家里有钱。有人就说,王美荣图的就是人家的钱。王美荣和我家在一个胡同里。她家在胡同口,不远处,就是一个水坑。涝年时,水坑大满,水就往王美荣家里跑,跑进院子里,然后跑进堂屋里。泥土不够用,就用被子。王二麻子家用被子堵坑水,是一个笑谈。

顺便带下张建国。他是个资格很老的班长,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一直是他连任。因为他个子高,脾气暴,能压住人。辍学后就没了联系。张建国家在张堂,一个蛤蟆可以尿三圈的小村。家里穷,兄弟几个都是黑黝黝的汉子。据说几年前,张建国就出嫁了,作了上门女婿。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怀念他姑姑家的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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