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特需医疗的“前世今生”,其虽脱胎于计划经济体制,但却是典型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宠儿”。所以,改革开放之初特需医疗在公立医院一经推出,便受到了市场的追捧,并在一个不短的时期内获得了快速发展。然而,面临公立医院要坚持公益性的新医改命题,特需医疗的地位和作用受到了广泛的质疑,进而成为公立医院改革的对象,要求废止的呼声一度甚嚣尘上。
特需医疗在公立医院存在的现实合理性
特需医疗说白了,就是优质医疗资源的优质化。这里的优质化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个是医疗服务的优质化,另一个是服务价格的优质化。其中,服务价格的优质化也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提供服务的医护人员劳动价值的优质化;二是医院服务收费价格的优质化。遗憾的是,由于公立医院对优质医疗资源的垄断,和对由此产生的垄断利润的无止境追逐,医院服务收费价格的优质化居然演变为高收费乃至于乱收费,并进而利用信息的极端不对称把这种高收费乃至于乱收费硬性摊派到社会大众的身上,成为附着在特需医疗机体上最为社会公众诟病和痛恨的一个“毒瘤”。
但是,这里面也存在一个误区,就是把公立医院的公益性质与发展特需医疗对立起来,似乎公立医院要体现出自身的公益性质,就不能继续发展特需医疗;要发展特需医疗,就是对公立医院公益性质的公然挑战。其实,公立医院的公益性质虽然要求优质医疗资源由社会大众分享,但特需医疗并非形成了对优质医疗资源的垄断,其占有的只不过是一部分的优质医疗资源,而且,这种占有并不具有完全性。换句话说,这种占有具有很大的可转换性,社会大众分享的可能性并没有被摧毁或破坏。公立医院发展特需医疗的已往实践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面对新医改中公立医院改革的新形势、新任务和新要求,特需医疗虽然面临挑战,但其存在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并没有发生改变。尤其是政策层面鼓励公立医院资金来源的多样化,在很大程度上肯定了特需医疗继续存在的价值——毕竟,公立医院的多年实践表明,发展特需医疗是解决公立医院资金来源问题的一个有效途径。尤其是在经济相对不发达的中西部地区,特需医疗对于弥补公共财政供给能力不足的问题,有着比较大的积极作用。此外,如果在公立医院尤其是大型或特大型公立医院急于废止特需医疗,将对公立医院为此投入的巨大资源形成浪费,仅从这一点上说,公立医院尤其是大型或特大型公立医院即便废止特需医疗,也应经历一个比较长的过程,从而尽最大可能在这一过程中消化掉已经投入的巨大资源。当然,尽可能地使这一资源转化为社会大众能够分享的优质资源,也是减少或避免浪费的一个行之有效的途径。
公立医院发展特需医疗应当有所节制
更重要的是,新医改使特需医疗的发展在公立医院走到了一个“拐点”,特需医疗过去在公立医院快速发展的客观和主观环境都在发生根本性变化,市场主导的健康需求必须让位于政策主导的健康需求,这既是新医改的“新”之所在,也是构建和谐社会必须注重社会感观和民众利益的要求使然。
这里需要把握一个“度”,即在优质医疗资源的优质化与大众化之间寻求各个利益集团都能接受的平衡点,既不使优质医疗资源过度向社会的少数人倾斜,也不剥夺这些人对优质医疗资源的需求;既不强令公立医院废止特需医疗,也不鼓励公立医院发展特需医疗,并从政策层面清晰地表达这一理念,从而有效地遏制公立医院发展特需医疗的冲动。
曾经有过的经验告诉我们:遏制公立医院快速发展冲动的最有效方式就在政策层面。所以,通过政策手段,引导公立医院不断让出一部分特需医疗市场的份额,把更多的优质医疗资源让渡给社会大众,应当成为新医改尤其是公立医院改革的一个重要任务。在这一前提下,同样应当在政策层面,给予公立医院尤其是大型或特大型公立医院一定的自主权,允许公立医院尤其是大型或特大型公立医院在确保优质医疗资源大众化的情况下,为谋求自身的健康发展,从事一定规模的特需医疗活动,并使之成为公立医院资金来源多元化的一个有效途径。笔者认为,这样的安排,既照顾到了社会大众对优质医疗资源的需求,也考虑到了公立医院健康发展的实际需求,不失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妥协方案。
民营医院发展特需医疗正逢其时
在关于民营医院发展问题的探讨中,认为民营医院的发展缺乏“塑胶跑道”的说法一直不绝于耳。这一说法认为,与公立医院相比,民营医院一直是在早已落伍的“煤渣跑道”上与公立医院展开事实上极为不公平的市场竞争。
这只是看到了对民营医院不利的一面。事实上,跑在“煤渣跑道”上的民营医院也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没有历史包袱、没有离退休人员的沉重负担、没有大行政模式形成的庞大行政管理成本,尤其没有现行行政管理体系形成的多重行政管理架构,以及由此造成的凡事授权有限、多头请示汇报、效率低下、反应迟缓等弊端。可以说,头顶上没有“婆婆”、特别是没有众多的“婆婆”,拥有最大限度的自主权和决定权,是民营医院相较于公立医院最大的优势所在。
民营医院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而有别于公立医院的发展之路,有一个正确的市场定位尤为重要。笔者认为,把民营医院办成小而专、优而精、能对接国际医学高端领域、能在相关领域与公立医院争锋的特色医院,是民营医院尤其是大城市有实力的民营医院今后的发展方向,是民营医院离开“煤渣跑道”华丽转身于“塑胶跑道”的必由之路。
所谓小而专,就是不追求医院的发展规模和与此紧密相关的“规模效应”,只专注于一个或几个能在国内领先的医学专业;所谓优而精就是投入足够资金、招募优秀人才,在一个或几个能在国内领先的医学专业里精耕细作,只有这样才能对接国际医学高端领域,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形成与公立医院竞争的态势。必须看到,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我国的民营医院都难以形成对公立医院的整体优势和全面优势。剑走偏锋,专注于某一个或几个医学高端领域,是民营医院实现自我超越的可靠渠道。
经营特需医疗是新医改为民营医院健康发展提供的一个战略机遇。鼓励社会资本进入医疗领域和允许医生多点执业的政策为民营医院经营特需医疗奠下了第一块基石。鼓励社会资本进入医疗领域,使民营医院的发展获得了更雄厚的资本支持,从而使民营医院的做大做强有了更深厚的物力基础;而允许医生多点执业,又使制约民营医院发展的最大“瓶颈”——优秀人才缺乏的问题迎刃而解。雄厚的资本支持和优秀人才是作为高端医疗市场的特需医疗的“顶梁柱”, 是特需医疗健康发展必不可少的“助推火箭”。特别是公立医院收缩特需医疗,为民营医院让渡出了足够的市场空间和市场份额,更为民营医院经营特需医疗提供了难得的市场环境,民营医院不抓住这个难得的战略机遇发展特需医疗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