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1993年,迪恩•哈默研究团队在《Science》上发表文章证实同性恋遗传倾向的第一个证据。虽然该研究从遗传学角度首次揭示性取向问题,但是却一直备受学术和社会争议。随后多年,很多科学家,包括哈默自己,都发现简单认为基因决定性取向的观点并不能站稳脚。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研究学者开始转向表观遗传学,他们认为除了基因遗传学,表观遗传学对同性恋有影响。2015年,在美国人类遗传学会(ASHG)年度会议上,一场关于“表观遗传学影响基因表达从而可能改变性取向”的学术报告再次掀起“同性恋遗传”的话题。(Nature&Science:基因受化学修饰改变性取向?同性恋这件事又有新发现)
对此最新发现,已经从NIH退休的迪恩•哈默怎么看待呢?虽退隐科研界,哈默近期在外媒New Scientist发表文章,表述观点和期望。
以下是迪恩•哈默的文章:
通过测试DNA来发现一个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的想法是富有争议的。所以最近,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科学家Tuck Ngun的“用表观遗传标记预测性取向的新模型”的研究毫无悬念地引起了轰动。
讨论可能随之出现的测试是没什么意义的。作为一个长期有志于研究基因对人类性取向影响的科学家,我更关心这个研究能发现的表观遗传修饰(DNA的甲基化使某些基因沉默)的影响。这种化学修饰是从父母传递给孩子的,而且能影响人类多种不同的性状。我的实验室在12年前就提出,它能影响一个人的性取向。
要了解人们为什么会有这些大惊小怪的表现,要从一些历史谈起。我的实验室在1993年报道了第一个性取向的DNA标记,当时我们发现了X染色体上的一个区域——Xq28——能影响同性恋兄弟里的性取向。今年,那项发现被一项新研究证实,该研究的样本是我们当初的十倍,这项研究同时还发现第八号染色体上另一个区域也与性取向有关。
虽然有了这些对所谓的遗传连锁效应的研究,但很明显,DNA中的遗传差异也不能完全解释观察到的性取向差异。这促使我和我的研究生Sven Bocklandt在2003年提出一个假说,认为性取向还可能与另一个机制有关:表观遗传。
X染色体
我们提出的这个理论认为,X染色体的非典型修饰令某些基因功能失效,或者激活了另外一些基因,从而导致男性对同性有“性趣”。虽然当时我们不能直接测试,但用同性恋男性母亲的X染色体DNA甲基化模式与直男母亲的相比较时,也得到了一些支持这一理论的证据。
当Bocklandt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成为文章的另一个作者Eric Vilain的博士后时,他提议通过比较一个同性恋和一个异性恋的男性同卵双胞胎的甲基化组——整个基因组的甲基化标记——来直接测试遗传修饰。
尽管科研经费提供者对此有所质疑,Bocklandt和Vilain仍坚持该研究,并开始招募这样的双胞胎,用比较30 000个甲基化位点的方法分析受试者的DNA,发现了许多有趣的相关位点,但没有一个能够经受住重复检验。
Ngun的创新之处在于用新技术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基因组,包括了庞大的400万个潜在甲基化位点。这样,他们最终将潜在差异范围缩小到14万个位点,并在37对同性恋、异性恋组合的双胞胎里进行对比。但对于如此复杂的分析来说,这个样本还是有点小。
媒体宣传
最终有五个位点被鉴定出来,它们结合在一起使对这些双胞胎中的性取向判断有67%的准确率。Ngun提交了一份描述这项研究初步数据的摘要给美国人类遗传学协会(American Societyof Human Genetics),希望能在协会上周的年会上得到同事们对进一步测试的反馈与提议。这是一个标准的惯例,Ngun还在之前知名度较低的会议上展示了相同的数据。
接着,协会的媒体办公室发布了自己的关于这项工作的报道,并将其传播给了主流媒体。果不其然,很快头条新闻就被“同性恋基因测试”的标题占据了。有些媒体推断这项研究会导致社会滥用,包括用堕胎来淘汰同性恋。
在这些报道是对这项研究的误解。首先,这个样本量没有达到性取向测试的要求。即使数据能在更多的双胞胎里进行重复,甲基化模式相关程度更高,这种方法也不太可能在没有双胞胎关系的普通人群当中奏效。
再者,这项研究并没有否定之前发现的遗传连锁效应的影响。其实基因和基因上的表观修饰相关,实际上它们可能结合起来会有更强的效果。这意味着本身很微小的表观遗传差异只有与特定的基因基础结合起来才能产生足够明显的影响。
最后,这些工作不会助长恐同症。科学知识是对这些歧视背后偏见的最好辩护。因为了解性取向的生物学基础的人们通常更容易接受同性恋者,同时也更包容。
我希望Ngun的初步发现能鼓励研究者进行更多相的研究。但我也害怕媒体的宣传激起不必要的公众骚动会导致政府禁止这类研究。这将会很遗憾,因为性取向是关于人性变化的内容中我们能研究的最基本也是令人着迷的方向之一了。
作者介绍:迪恩•哈默
1993年,在美国国家健康中心的迪恩•哈默发表了第一个证明有些人拥有同性恋的基因倾向的文章。现在,他是一名退休科学家、作者和纪录片制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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