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捭阖:王石、冯仑等地产商的“医院局”

2014-06-16 06:00 · Veromca

2014年排名前十的房地产商,已也有近半数有着明确的医院业务计划,或者已经开始运作。万科王石筹办三家儿童医院,选择风险最低的模式;万通冯仑凭借莆田系掌管近1400家民营医院,抱团出击;恒大许家印联手哈佛医院,或复制足球经济;绿城已经营公益医院多年,马云或将加入……


冯仑的医疗业务早出超出了预想的立体城市项目

2014年6月5日,郁亮在万科首届商业合作方大会上表示,房地产黄金时代已结束,已进入白银时代。面对转变万科将有两点应对,一是把客户照顾好;二是做好城市配套服务商。

而万科的“城市配套服务”里似乎还有办医院——在更早一点的时候,王石正式对外界宣布万科儿童医院的计划。

尽管相比养老地产,办医院的门槛更高、专业性更强、政策壁垒更高,但急欲转型、且积累下巨大资本和深厚政府关系的地产商,对此兴趣深厚。

据公开资料显示,2014年排名前十的房地产商,已也有近半数有着明确的医院业务计划,或者已经开始运作。

王石的万科儿童医院项目,三年来一直在低调与实务中推进;而声势最为浩大者非“地产哲学家”冯仑莫属:一边上“高大上”的立体城市,一边是声名备受质疑、民营医院经验丰富、盈利能力强的莆田系,还有极具资本实力(及政治影响力)的刘永好入伙,这种混搭架构看似极为精巧;此外,恒大、保利等也有积极运作。

万科王石:选择风险最低的模式

当公立医院成为众人眼中的香饽饽、犹恐瓜分而不及,赤裸裸地展现资本逐利性的时候,王石远离并购游戏,一开始选择新建国际水准的儿童医院,而且定们非营利性。

万科早于2011就开始酝酿儿童医院项目。最先是深圳市政府申请创建一家500张床位的非营利性三级儿童专科医院,资金来源于万科职工委员会持有的企业股。后因考虑到企业办医的持续资金来源问题,想出了赚富人钱给穷人看病的思路。

于是,一个项目被分解为三个项目,计划在深圳、上海、广州三地新建万科儿童医院。定位于“给富人看病”的上海项目推进相对更为顺利,而且其运作模式,有诸多可取之处。

事实上,在办医院这件事上,万科真的只有钱和梦想。万科在上海的项目,拉拢了两个重要合作方——复旦大学附属儿童医院(以下简称复旦儿童医院)及政府,各方在“万科出钱,政府出地,合作医院出人”的模式下达成合作。

万科复旦儿童医院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万科负责财务管理,以托管形式交由复旦儿童医院进行运营管理。据复旦儿童医院院长黄国英对财新网透露,他们和万科谈了快两年,根据不同想法,曾提出过各种各样的方案。

事实上,万科先是与费城儿童医院和匹兹堡儿童医院谈,但在上千万美元一年的管理费,万科也承担不起,转而寻求与复旦儿童医院的合作。

政府的入局,推进了项目进度;但涉及政府入股,则变得非常敏感,并有可能在之后的运作中引发不可控的风险。按照协议,医院占地15亩,计划开设床位200张,项目总投资2.5亿人民币,其中,现金主要来自万科企业股资产管理中心,上海新虹桥代表上海市政府以土地作价入股,而复旦方面表示为了规避国有资产的产权风险,不占股份,而是拿管理费,并拥有分红权。

黄国英在2014年初还透露,万国万科复旦国际儿童医院现在进入设计阶段,并招标了三套方案,正在和万科商量改进,同时正在办各种手续,希望医院2014年年内能够开工。

万科儿童医院计划中的另两个项目,在广州、深圳两地,分别遭遇政策和用地障碍。

在广州,万科集团计划捐资7000万元与南方医科大学合作,借助后者在地中海贫血方面的诊疗技术和人才团队优势,共同在广州建设国内第一家儿童地贫造血干细胞移植医院,并成立专门的慈善基金,用于救助贫困患儿。其最大障碍在于广东省政府血库是否对万科开放。南方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相关负责人表示:“没有血库供给,术后的患儿更容易导致贫血,所以血库开放至关重要。”这需要一定的政策突破。

而在深圳,万科儿童医院竟然一直卡在土地问题上,在医院选址及出让方式上还未与政府达成一致。虽然在2013年7月,有报道说万科与宝安区政府举行了项目签约仪式,并声称该项目预计投资3亿元,计划于2014年春节后动工,2016年投入使用。

但是,直到2014年初,土地问题仍未解决。深圳可是房地产龙头企业万科的大本营,遭遇用地问题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

万通冯仑:抱团进击

理想丰满的冯仑是在运营立体城市的过程中开始关注医疗产业的,而其真正投身医疗产业的方式,竟然是搭上三十多年一直背负不良声誉的“莆田游医商帮”——不禁令人“大跌眼镜”,却也符合其一直以来的“出格”作风。

在2014年,莆田系的代表性人物翁国亮等人从莆田市长、福建省长一直见到了国务院副总理。但是,此等待遇显然不会无缘无故的从天上掉下来。

2013年11月,新希望集团刘永好、万通集团董事局冯仑、华夏医疗集团董事局主席翁国亮牵头成立中国医疗健康产业发展策略联盟(以下“医健联盟”),14名会员中有8位莆田系老板,下辖全国1000余所医院。很快,他们就拿到了平安银行100亿的授信额度,后者并成立专门的医健产业事业部。

用翁国亮的话来讲,三个牵头人的角色:一个懂房地产,一个熟悉医疗,一个有资本。显然,这个联盟也代表一种新模式,三巨头亦冀望以此重塑民营医院产业。

据报道,在与国务院副总理刘延东出席的政府座谈中,翁国亮们透露,在全国各地从事医疗产业的莆田人达到6万多、举办的民营医院有8000多家。而卫计委新闻发言人姚宏文在2014年1月表示,截至2013年底民营医院达到1.13万多家。若不考虑两者统计差漏问题,莆田系占比至少超过70%。

如果仅仅就民营医院这个领域而言,说得莆田系者得天下,应该不算太过。

在医健联盟的成立过程中,冯仑起着关键作用。冯仑旗下的万通立体之城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郝杰斌介绍,在立体城市设计初时,就以高就业系数、需求弹性和持续向好性为标准,锁定了医疗特别是高端医疗行业。

于是,在2013年夏天,冯仑在西安的立体城市项目剪彩,而早已是立体城市项目股东的刘永好,借机邀请翁国亮等出席。翁国亮回忆,期间刘永好提议成立联盟。很快,医健联盟的框架和主角基本落定。

据称,医健联盟会成立一支由刘永好主导的医疗健康基金,创建医院管理公司,着手医疗科研并开办医学院。按规划,医健联盟将下设采购决策委员会,其职能之一是整合民营医疗的采购资源,统一采购订单,直接对接上游,实现医用物资供应渠道的扁平化。

而且,冯仑、翁国亮和刘永好已在北京合资成立“北京望好医养城集团有限公司”,计划联合进军医疗地产,创建一套标准化产品体系:建30家三甲医院、老人养护中心,以及配套的周边服务项目。

至此,冯仑的医疗业务早出超出了预想的立体城市项目,依仗自身作为地产商的优势,再通过与翁国亮们所代表的医疗实业、刘永好所代表的资本(刘为民生银行第二大股东,亦具有极强的政治影响力)的结盟,已扩充为一幅庞大的、面向全国的医疗产业蓝图。

医健联盟聚集的“12位莆田系带头大哥”共掌管近1400家民营医院。冯仑认为,成立医健联盟,等于一下子就打通了中国民间医疗行业。一副志得意满的形象倾泄而出。

恒大许家印:联手哈佛医院,或复制足球经济

在地产商投身医院热潮中,相比冯仑的草根到极致,恒大许家印则是高大上到极致——欲与全球顶级的哈佛大学医学院附属的教学医院——布莱根女子医院(Brigham andWomen's Hospital)在深圳合建医院,而且医院用地已解决。

恒大与哈佛的合作,向公众宣布是在2013年12月,当时双方正式签署协议,但内容仅限于恒大出钱,与哈佛共建哈佛绿色建筑中心、哈佛恒大免疫性疾病研究中心、哈佛数学科学中心,开展绿色建筑、健康医疗、应用科学等领域的科学研究和产业发展。

之后,很快有媒体证实双方将合建医院。根据恒大哈佛大学合作建医的可行性报告,将在深圳创建一个综合性营利医院,床位数1200-1500张,拟选址地块用地规模为200亩-300亩。由恒大投资建设,管理及医疗团队则全部来自哈佛大学。

但是,深圳市政府的超级待遇也是有原因的,在一线城市激烈争夺大型总部落户本地的经济环境下,恒大将六大集团总部迁至深圳,其中就包括体育和医疗两个集团总部。为了加深与政府关系,许家印在2013年初即频繁光顾深圳。至于结果,就是深圳市政府将从寸土 寸金的前海新区特批一块总部经济商业用地,定向转让给恒大(而万科深圳儿童医院项目用地,却被市政府要求通过招拍挂方式取得,而这种方式成本通常更高)。

当然,恒大与哈佛的合作并没有想象中的完美。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卫生管理与政策中心主任、美国麻省卫生福利部卫生政策高级研究员蔡江南教授在肯定二者合作的积极影响之外,也尖锐地剖析了多个方面的问题和挑战。

比如,恒大作为地产开发商,优势在于资金、土地,而哈佛大学主要的核心资源是品牌和管理,但像媒体报道那样——医疗团队全部来自布莱根女子医院有很大难度。布莱根女子医院确实具备顶尖级的医疗实力,但是否一定会派优秀的大牌专家来到中国长期参与医疗工作,并不乐观,因为国外的医生要在中国固定的医疗场所长期行医还存在很多制度上的障碍(如外籍医师都只能办理短期行医注册)。

蔡江南认为,长期来看广州恒大与哈佛合办医院能否成功,关键还是取决于中国本土医疗专家团队的建设以及医院的本地化管理。

虽然面临种种挑战,但恒大医院业务,其实与其足球业务的运作方式极为相似,盈利多少并不重要,但对提升恒大品牌和促进集团整体业务方面,却有可能产生至为关键的作用。

地产商玩足球,许家印的恒大并非开创者,但效果确实最好。恒大足球业务的高举高打,通过中超其他球队难以企及的巨额资本投入,已成功树立起巨无霸的形象。许家印一次次将天价合同抛向国际知名教练和球员时,媒体铺天盖地报道,球队比赛时从央视到地方台的广告,恒大知名度激增,且曝光率和美誉度直线上升。

2010年,刚进入足球的恒大地产在全国房企中排名第六,到2014年已升至第二,仅次于多年的龙头老大万科。恒大地产的飞升,并不全归功于恒大足球的眼球经济,但足球业务对恒大集团的巨大拉动,谁都不能否认。

那么恒大投资高端医疗服务机构,是否能像其足球业务一样,再成功树立一块巨大的广告牌?

绿城:已经营公益医院多年,马云或将加入

在绿城控股的官网上,绿城旗下的绿城医院与绿城口腔医院被视作社会事业予以介绍。

成立于2007年的浙江绿城医院(浙江绿城心血管病医院),是以心血管病专科为特色的非营利性综合医院,并在2009年与与北京安贞医院联合挂牌,后者以“常驻”加“临派”相结合的形式派出优秀的专家团队。据了解,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贞医院是世界上拥有心外科医师最多的医院,拥有国内众多顶尖的心血管病专家。

在2014年5月底杭州市与阿里巴巴集团战略合作联席会议上,马云表示有意参与绿城学校、医院的建设,并表示阿里巴巴未来将重点发展“健康行业”和“快乐行业”,将用数据对整个中国的健康行业进行巨大的变革。

如此看来,马云若真的参与绿城医院,初期可能维持绿城的公益定位,但未来仍具想象空间(关于阿里巴巴的大健康数据战略,请回复关键词“阿里巴巴”查阅往期文章“详解阿里的阳谋”)。

那些默默布局医院的地产商

第三大地产商万达,其西双版纳国际度假社区内的医疗配套,即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西双版纳医院已于2013年动工建设,但万达与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及西双版纳州政府之间的具体合作方式,目前未能确认。

而位居第四和第五的绿地地产及保利地产,也正筹划医院业务。

绿地尽管仍没有公布宣布,据业内人士透露事实上也在积极布局医院业务。

保利寄望从养老产业过渡。和熹会是北京保利安平养老产业管理投资有限公司运营的养老机构,后者由保利地产与安平投资合资成立。下养老业务目前仍在亏本经营。而且,除了养护,医疗也成为更迫切的问题。

2014年,位于广州琶洲的保利天悦正在兴建养老产品。保利安平的副总经理钱京建议,应对琶洲地块提前进行规划,提前考虑好医疗机构进驻的问题,包括适老化的设计和内部装修。

此外,前10大地产商中的中国海外、世茂地产、碧桂园和龙湖地产暂未宣布与医院相关的信息。

关于地产商办医院,华彩集团创始人白万纲的观点值得玩味:

“地产业作为一个新贵阶层、财富后积累阶层,他们想通往未来,发现自己的车票丢掉了,在中转站要买通往下一站的车票,他们的一代身份证作废了,二代身份证还没换下来。所以他们都想丢掉地产商这个标签,贴上某一种产业标签。这时候翁国亮们就及时到来了,把自己的二代身份证借给他们用,所以是他们置换身份的一个过程。而且,从地产商转变为非地产商的这种动力是永恒的,是整个中国下一步持续的城市化的进程,是高度一致的,应该这个热潮会持续20到3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