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特罗斯基教授(图片来源:乔治城大学官网)
命悬一线
杰夫是乔治城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肿瘤中心的一名教授,他的主要研究对象是尤文氏肉瘤(Ewing’s sarcoma),一种罕见的儿科肿瘤。在美国,大约每100万人中,只有1人会罹患这种疾病。目前,治疗这一疾病的常规疗法仍然是化疗。但对于那些肿瘤已发生转移,或是复发的患者来说,化疗能起到的作用极为有限。
2009年,杰夫的实验室在《自然》子刊《Nature Medicine》上刊文,报道了一种可能对治疗尤文氏肉瘤至关重要的小分子。在先前的研究中,科学家们发现一种叫做EWS-FLI1的蛋白质只在患者中出现,并对这种疾病的进展起了决定性作用——它能与其他促进肿瘤生长的蛋白结合,让病情无法控制。因此,能够靶向这种蛋白,阻碍它与其他蛋白结合的分子,就成了潜在的治疗新药。
然而,EWS-FLI1却是传统意义上“无法成药”的分子。它的结构松软,没有折叠成型,因此也没有明显可以让药物“嵌入”的位点。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筛选了数千种化合物后,杰夫的团队发现了一种有望能结合,并抑制EWS-FLI1的小分子。在多次实验后,这一特性得到了证实。许多癌症领域的研究人员为之振奋,并相信它将开辟治疗尤文氏肉瘤的全新战场。
▲杰夫教授团队发现的EWS-FLI1抑制剂小分子YK-4-279 (图片来源:selleckchem)
我们在行业里看到过太多这样的故事:学术界找到了一种潜在新药,然后与业界合作,建立一家生物技术公司,将药物推向临床试验。在波士顿、旧金山和圣地亚哥,每天都有这样的故事发生。但在只有5万人口的乔治城,创业的沃土还没沉淀形成。杰夫的科研经费里也掏不出将药物推向临床的500万美元。
一款有望让诸多年轻生命不至过早枯萎的潜在新药,眼看就要胎死腹中。
在失败中前行
为了助杰夫一臂之力,乔治城大学的技术转化办公室联系了一系列大型制药公司,打听对方将这款药物推进至临床的兴趣,然而现实给经验不足的他们上了一课。大型制药公司有着自身的研发计划,要将罕见病的药物推向临床,专注于罕见病治疗的公司显然更为合适。像这样的公司有着许多,但无论是杰夫,还是他的大学,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毫无疑问,没有一家大型药企向杰夫抛出橄榄枝。
杰夫并没有屈从于现实。利用业余时间,他频繁出现在生物技术公司创业者的社交活动上,寻找潜在的合作机会。“这就好像速配约会一样,”杰夫说:“生物技术公司在寻找CEO,CEO也在寻找生物技术公司。”尽管不如几个生物创业中心那么活跃,杰夫依旧找到了他想要的——一家他注册的小型生物技术公司,以及一名有运营经验的CEO。
然而,这段关系没有多久就迎来了终结。“坦率说,我不知道什么才是CEO成功的要素,”杰夫回忆说:“我也不知道CEO能做些什么。”发现公司并没有在他预想的轨道上前行,杰夫在三个月后与第一名CEO友好分手。第二名CEO在任职的两年时间里,没有为公司拉到足够的经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药物生产商,更不用提临床试验了。第三名CEO同样没有让项目走上正轨。
杰夫感到无比痛心和自责。那些自2009年起就在苦苦等待药物上市的患者,已经有很多陆陆续续离开了人世。而他那充满潜力的新药,还没有迈出实验室。
“找到合适的人来关注这个问题,是个很大的挑战,”杰夫说:“对于现状,我负有很大责任。”
一线曙光
但杰夫没有放弃。他一边继续做着研究,增加成果曝光的几率;一边继续寻找合作,让梦想不至半途而废。2013年,一封邮件改变了这款新药的命运。
▲斯考特·格林先生(图片来源:LinkedIn)
给杰夫发邮件的是斯考特?格林(Scott Glenn),一名连续创业者。在过去,他建立了20多家生物技术公司,有着丰富的经验。当他将目光投向尤文氏肉瘤这一领域时,自然而然就注意到了杰夫的研究。杰夫与斯考特用三个月的时间进行了一场详细的讨论,讨论的成果是一家叫做Tokalas的初创新锐,斯考特亲自担任CEO。
“斯考特翻了翻他的名片本,就在6周的时间里募到了300万美元,”杰夫欣喜地说道:“天亮了。”
利用这笔资金,Tokalas顺利完成里毒理学试验,确保了药物的安全性。此外,公司也顺利制定了合成的途径,并递交了IND申请。2016年1月,FDA批准了这项申请。杰夫等待了7年,终于看到了新药走上临床试验。
几个月后,Tokalas被一家名为Oncternal Therapeutics的公司收购。Oncternal专注的领域是抗癌新药研发,在那里,杰夫发现的小分子以TK216为代号,正在进行1期临床试验。
杰夫希望在2018年,能够看到更多出色的数据,将药物推向后期临床阶段。“我们还不知道它是否对所有的尤文氏肉瘤患者生效,我们最好不要乐观得太早,”杰夫说:“但哪怕它能治好一名患者,我都会感到无比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