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典型的美好夏日,史上最富有的医生陈颂雄(Patrick Soon-Shiong)安坐在洛杉矶的隐秘总部里(总部隐藏在一个安全门后面,安全门很不显眼,Uber的出租车几次错过),准备带一位志趣相投的人在这里四处转转。T.丹尼•桑福德(T. Denny Sanford)靠向信用评分很低的人销售高利息万事达信用卡(MasterCard)积累了28亿美元的财富,现在他已进入慈善事业领域,将大部分财富都捐助给了儿童慈善事业和医院。他来这儿是要看看被人推崇备至的未来医疗是什么样子。
模拟未来医院诊室
62岁的陈颂雄可展示的东西可真不少。首先,他带桑福德走进了一个模拟未来医院诊室的房间:有一块地方摆放的设备用来为病人测心率、体温和血压,其中有一个3英寸大的白盒子,名为HBox,它可将所有设备与计算机网络连接起来。接着,他为桑福德展示了一个布满电脑显示屏的暗室:这是个控制中心,几个医生可以在这里监测数百位病人的情况,即便这些病人在家里的时候。最后,他介绍了几款计算机程序,这些程序可让医生了解科学杂志发表的最新文章,以及可资利用的最佳治疗方案。这是个由数据驱动的各种小玩意的大集合,为获得这些东西进行的秘密收购烧掉了13亿美元,收购资金几乎全部来自陈颂雄自己的腰包。
令人眼花缭乱的展示让桑福德大为赞赏,他的装束与身边的陈颂雄相比,简直可以用邋遢来形容了,陈颂雄身着挺括的个人定制蓝衬衫和西裤,身材与服装相得益彰(他是洛杉矶湖人队[Lakers]的股东,经常在自家的室内球场打篮球),“我觉得这就是我们这个世界需要的东西。”桑福德说道,“我也有一个医院系统,其中有40家医院和150家诊所,可成本涨得离谱,这些组织之间缺乏沟通是需要纠正的成本问题的首要原因。”陈颂雄急不可耐地总结说:“因为医院没有被组织起来,所以,它们没有资金,甚至也没有能力创建这种通讯基础设施。坦白地说,这个工作应该由政府来做。”
正如“奥巴马医改”(ObamaCare)方案推出后的事实所表明的,陈颂雄的策略可能更胜一筹,而桑福德则照单全收,无论这位医生开具的是什么“处方”。最后,他们为一笔交易的达成热情握手,这笔交易是在亚利桑纳州菲尼克斯的一家儿童医院部署这种技术。
但即便这次展示过后,人们对桑福德到底买了什么东西依然不清楚。从陈颂雄的角度来看,这些展品是无与伦比的。但在我与之交流过的外部人士中,没人知道这些技术的细节到底是什么。没有商业计划,也没有定价模式,一切都出自陈颂雄之口,而这正是棘手之处。虽然陈颂雄是个出类拔萃的天才,可他同时也是个无可否认的吹牛大王,这也是医疗界的共识。“市场营销比设备制造提前3年进行。”约翰•赫拉卡(John Halamka)说道,他是最先为自己的基因组序列测序的人之一,任职贝斯以色列女执事医疗中心(Beth Israel Deaconess Medical Center)首席信息官。“从理论上可行的东西,与在实验室可行的东西和在复杂的学术医学中心可行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他随后补充谈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颂雄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因为他曾声称:‘我解决了过去20年人们都没能解决的问题……’”
这一点同样让我迷惑不解。陈颂雄的总部是个具有未来色彩的综合性建筑,用金属和玻璃建成,闪闪发亮,大约800名员工在里面忙忙碌碌,总部坐落在洛杉矶的卡尔弗城(Culver City),这个地方是数十部好莱坞魔幻作品的诞生地,其中包括《绿野仙踪》(The Wizard of Oz)。为了解惑,我在最近10个月里一直想拉开帷幕一窥究竟。就在陈颂雄刚刚完成了一笔交易的时候,他为我赋予了独家报道权,允许我详细查勘他的计划——医疗界的“曼哈顿计划”(Manhattan Project),那笔交易会让人们看到,他的技术将首次在普罗维登斯医疗服务系统(Providence Health & Services)得到应用,这是一个由34家医院构成的非盈利性天主教医疗服务机构,医院分布在美国俄勒冈州、加利福尼亚州、华盛顿州和蒙大拿州。我与数十位外部人士进行了交流。
大家的普遍看法:陈颂雄所做的工作拥有广泛的用途。“当我们去他那儿看到他们想做的事情时,我们都颇感吃惊。”牛津大学肿瘤学系负责人吉利斯•麦肯纳(Gillies McKenna)说道,“如果能让那些东西顺畅运行——当然,我也知道,做到那一点非常困难——那么,我们用来做治疗决定的数据就能大大增加。”对此,陈颂雄这样说道:“我们唾手可得的信息,比人类历史的全部信息都多——而且每天都这样。不是一个月,不是一周,而是每天。”这种全知全能的技术有可能彻底颠覆强调治疗过程而不是治疗结果这一“激励倒错”(perverse incentives),这样的激励倒错让美国每年的医疗费用超过了3万亿美元。另外,它还可以治愈我们罹患的大多数疾病,甚至包括癌症。
成长史
作为在南非种族隔离时代长大的中国移民的儿子,陈颂雄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质疑。他16岁中学毕业,22岁从医学院毕业。他的第一个病人是个南非白人,这位病人不让他触摸自己的身体,但陈颂雄治愈了他鼻窦感染后,他逢人便说:“找那个中国人,一定要让他给你看病。”
20世纪70年代末,陈颂雄离开南非,1980年进入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学习。后来在陈颂雄的一家公司担任董事长的血液学家斯蒂芬•尼莫尔(Stephen Nimer)回忆说,他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外科医生”,他总是心甘情愿地处理最棘手的病例。“他天生就是个助人为乐的人。”尼莫尔说道。
不过他同时也极具费尼尔司•泰勒•巴纳姆(P.T. Barnum,马戏团经纪人兼演员,以标新立异的广告和怪异的展品而闻名——译注)那种哗众取宠的特质。身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一名外科医生,将胰岛素分泌细胞植入糖尿病患者之举成了人们热议的事件。美国糖尿病协会(American Diabetes Association)会长将此举称为“很不恰当的噱头”,并认为,“还远说不上可以治愈糖尿病,甚至都说不上是一种疗法。”
1990年,为了将自己的糖尿病治疗方法商品化,陈颂雄创建了一家公司,并与迈兰制药公司(Mylan)达成了一项探索将猪的器官移植到人体的协议,不过他后来退出了这个协议,因为他认为这么做可能不安全。为此,他陷入了一场法律纠纷,向他提起诉讼的也包括他的哥哥。
在随后的1991年,他发明了一种给他带来大量财富的药物:“凯素”(Abraxane,通用名为“紫杉醇白蛋白结合注射剂”),这是一种将热销的癌症治疗药物紫杉醇(Taxol)包裹到白蛋白中的制剂。这种药物的设计理念是,肿瘤细胞会吞食这种白蛋白并中毒而死。
顶级肿瘤学家将这种药物称为“新瓶装旧酒”。但陈颂雄确信,自己从事的是大事业。他决定采用一种新颖——同时也是承担个人风险——的策略为凯素的研发提供资金。他不是采用将股份卖给风险投资者这一传统的渠道为生物技术研究提供资金,而是贷款收购了一家小型非专利药物上市企业,并将其更名为美国药品伙伴公司(American Pharmaceutical Partners,简称APP),之后,将自己的凯素研发项目引入该公司。一个从美国药品伙伴公司采购药品的采购集团向该公司投入了资金。有人称,这么做有利益冲突,但陈颂雄回应,这个集团有助于防范医药短缺的问题,而且它在美国药品伙伴公司上市之后就立即将股份卖掉了。但此举给陈颂雄的声誉再次带来了负面影响。
2005年,他赢得了一场巨大的胜利:凯素获得了美国食品及药品管理局(FDA)的批准,这让胸有成竹的唱空者大跌眼镜。公司的股价因此飙升了47%。但几个月以后,陈颂雄再次成了颇有争议的焦点人物,原因是他将美国药品伙伴公司与一个归他个人所有的私营企业合并了。晨星公司(Morningstar)分析师布莱恩•莱格勒(Brian Laegeler)称,此举“对小股东不公平,因为这个合并只对陈颂雄自己的钱袋有利。”这宗交易公布的当天,公司股价应声下跌18%。陈颂雄则称,股价的长期上涨会证明这宗交易是正确的。
2007年,公司股价果然再次大幅上涨。该公司是血液稀释用肝素的唯一生产厂家,不过其产品并没有因为导致81人死亡的污染事件被召回。陈颂雄将公司分拆成了两部分,他称,因为那是“两个独立的业务”。包括肝素在内的非专利药物部门2008年以46亿美元的价格出售给了德国医药巨头费森尤斯公司(Fresenius)。2010年,生物制药部门阿博利斯科学公司(Abraxis)则被生物制药巨头新基医药(Celgene)以45亿美元收购。陈颂雄在分拆后的两个公司中均拥有80%的股份。
不久,另一笔“意外之财”接踵而至。尽管陈颂雄坚称,凯素是“一个重大突破”,但2011年的销售额只有3.86亿美元——在蓬勃发展的生物技术领域,这个水平也只是差强人意而已。去年,一项研究显示,这种药物能将胰腺癌病人的生存期延长1.8个月,销售额立刻上升了90%,并有望到2017年达到20亿美元。沉寂多时的新基医药股价应声上涨——而陈颂雄依然是该公司的最大个人股东。
聪明、果断再加上运气为陈颂雄带来了巨额财富——我们估计,他目前的财富净值为120亿美元。这些品质也让他背负上了这样的名声:他更像个投机取巧的商人,而不一位科学家。他的密友称,这个名声让他很痛苦。“他在商界备受赞赏。”亚利桑那州立大学(Arizona State University)校长迈克尔•克劳(Michael Crow)说道,这所大学也是陈颂雄正在洽谈合作的另一个机构。“但是,这样的赞赏与说他是靠自己的智慧使癌症病人存活率提高80%的人的赞誉可大不一样。”
HBox可将病房的所有设备连接到云端。
陈颂雄的全新计划信誓旦旦地宣称,将推出地球上最接近《星际迷航》(Star Trek)一片虚构的“手持式多用途仪器”(Tricorder)的设备。从理论上来说,它会这样工作:一位癌症病人来到医院接受诊断。从她的DNA到血液中的蛋白质,都会通过一个专有的超快网络得到即时分析,该网络还能实时自动收集数据——不需要钢笔和纸张,也不需要病例夹。计算机在几分钟之内就能提出建议用药。病人回到家里以后,同样的技术手段也会与她同行,从而,医生可以继续实时监测她的身体状况,同时,院务主任会评估各种疗法和药物的效用和成本,并与全国的医院进行比照。
这个设想发端于2005年凯素等待审批期间。当时,医生常常做出错误的治疗决定。一项研究发现,2/3的胰腺癌病人接受的是错误的治疗。陈颂雄意识到,如果不与高科技“神经系统”匹配起来,计算机的智能是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我们怎么才能利用我们对分子的最新认识,战胜一种会不断变化和突变的疾病呢?”
四处收购公司
就像机修工不停地搜寻零件一样,为了构建自己的新机器,他也开始四处收购公司。他先是把Eviti收入囊中,这家设在费城的公司为保险公司提供服务,他们提供的服务可确保癌症医生不会给病人开错药(以及因为这种错误被罚)。30名肿瘤学家和护士负责仔细研读最新医学期刊,以确保信息的更新。
另一宗收购:佛罗里达州巴拿马城(Panama City)的iSirona,该公司试图将医院的设备与电子健康记录系统连接起来。陈颂雄称,现在,他们已可将包括脉搏血氧仪、血压监测设备和体重秤在内的6,000种医疗设备,以及所有主要医疗服务供应商的数百种诊疗软件和财务软件都整合到一起了。
此外,他们还获得了其他技术,比如:Qi Imaging,这是一种可让医生在移动设备上查看CT扫描图像和核磁共振图像的工具;GlowCap,这是一款80美元的药瓶,当病人在家里需要服药时,这种药瓶会亮起来,并让医生知悉他们已打开了瓶盖。除此之外,陈颂雄还斥资1亿美元收购并改造了国家计算机网络(National Lambda Rail),这是一个政府计算机高速网络,据此,所有数据都可从一个地方快速传输到另一个地方。“为了提供基于价值的医疗服务,你必须实时监测治疗结果。”陈颂雄说道。“你必须实时监测成本,你要以最低的成本提供以病人为中心的最佳治疗。”
所有这些东西再加上他收购或者自行研发的数十种其他东西,形成了就像他的首要产品般错综复杂的公司结构。他的800名员工散布在14个城市的办公场所,控股母公司NantWorks分为9个独立的单位,每个单位都有不同的投资者群体,而且每个单位很显然都设计成了可以独立交易的结构。最早在明年首次公开募股的很可能是NantHealth,这个单位是陈颂雄的信息技术部门,有望从“奥巴马医改”的新支付方案上获利。这一单位的投资者包括威瑞森无线通讯(Verizon)、新基医药、黑莓公司(BlackBerry)和科威特投资局(Kuwait Investment Authority)。《福布斯》估计,单单是NantHealth的价值,就已达16亿美元,陈颂雄以Nant名义持股的资产总值则高达77亿美元。
陈颂雄的医疗曼哈顿计划的潜力和陷阱均可归结为一个统计数字:47秒。这个时间是这位医生和企业家所承诺的以其“超级计算机”联合体完成基因组分析以及识别人们身体中的蛋白质所需的时间,这些分析的目的是为了确定药物治疗方案。“完成这些检测通常需要11周的时间。”陈颂雄笑着说道。
正如他多次谈到的,这是个令人震惊的时间,前景不可限量。当然,这个未经证实的时间,也是让人们对陈颂雄的看法产生两极分化的焦点问题。
去年10月,在纽约举办的“福布斯医疗峰会”(Forbes Healthcare Summit)上,陈颂雄首次在众人面前以颇具戏剧性的奇妙方式描述了他的平台,与会的优秀医生、科学家和医疗保健机构高管将他评为本次峰会的最佳演讲者(调查表明,95%的与会人员认为他的平台很好或异常出色。)然而,其中也有很多人拒绝发表评述(罗克医疗([Rock Health]的哈雷•特科[Halle Tecco]就以#stilldontgetit帐号发送推文拒绝评述,他经营一家为医疗IT公司服务的孵化器)或表示怀疑(抗癌药生产商奥尼克斯制药公司[Onyx Pharmaceuticals]前首席执行官N.安东尼•科尔斯[N. Anthony Coles]表示:“这是个很前卫的想法,不过同时也是个需要逐项实现的想法)。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教授(和Forbes.com撰稿人)史蒂文•萨尔兹堡(Steven Salzberg)想了想47秒的说法后说:“那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同时也为了证明这一说法的可信性,去年,我花了很多时间专心研究他多次重复的47秒诺言。结果表明,这是个会产生严重误导的说法,因为47秒只是平均时间,而不是每个人完成检测的时间。这个承诺就像当你把车停在麦当劳的免下车点餐窗口,他们立刻就能给你递上800份“开心乐园餐”(Happy Meals)的承诺一样,因为该公司称,一秒钟可在全球卖出800份套餐。真正的问题是:分析单个病人的基因组到底能多快?在追问之下,陈颂雄坦承,他的目标是24小时完成每位病人的分析。
不过这个速度依然快得惊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疗集团(UCLA Health System)总裁戴维•芬伯格(David Feinberg)证实,他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得到癌症病人的分析数据。Nant的分析系统不久即可在普罗维登斯医疗服务系统全面运行,该组织的副总裁兰迪•阿克塞尔罗德(Randy Axelrod)谈到,他曾送检几位病人的DNA测序样本,几个小时就拿到了结果。
英格兰基因组学有限公司(Genomics England)在自己组织的一个“大比武”——希望为10万英国人进行基因测序的政府项目——中发现,Nant是仅有的几个能快速准确地完成癌症基因测序的平台之一。
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陈颂雄谈到——很多专家也相信——他现在每天已能完成500人的基因测序了,与世界上最先进的DNA研究中心水平相当,到明年年底,这一数字可提高到每天4,000人。同时,Nant可将这些庞大数据通过自己的网络同步传输给很多家医院。
一个问题随之而来:为什么要毫无必要而且可能事与愿违地夸大其辞呢?陈颂雄构建的硬件和高速数据传输系统本来就可以轻松获得人们的掌声和赞誉了。
为什么要将你的时间与看起来不再存在的其他时间(11周)进行对比呢?“我们用自己的专有软件的最佳纪录是15分钟,不过之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斯克利普斯医疗系统(Scripps Health)首席学术官埃里克•托普尔(Eric Topol)谈到。归根结底,你用47秒还是1个小时或者5个小时完成分析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准确性和成本。
陈颂雄对吹毛求疵很不以为然。“令人遗憾的是,当你越过大家公认的传统界限时,有人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所以,他们会打击你。”他说道。“如果你经营着一家上市公司,唱空者就会抓住你不放,甚至还会踏上几只脚。让人欣慰的是,总有人不屈不挠——不只是我,我们要建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如果放弃,医疗保健、科学和技术的很多进步就永远无法实现。”
陈颂雄让怀疑者闭嘴的机会很快就将到来。“你已经有了奇妙的想法,也有了了不起的人员。”英格兰基因组学有限公司首席技术官吉姆•戴维斯(Jim Davies)说道,“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从哪儿大显身手了。”
在陈颂雄曾捐赠8,500万美元的洛杉矶圣约翰医院(St. John’s),这一系统的一套原型产品正在实时跟踪病人的治疗情况和治疗成本。普罗维登斯医疗服务系统很快也将部署Nant的整套系统,该组织收购了圣约翰医院,交易进行期间,陈颂雄与该组织的首席执行官罗德•霍克曼(Rod Hochman)进行了交流。他们共同策划了这样一个设想:不但将普罗维登斯医疗服务系统当作NantHealth软件的试验基地,而且还要把这个系统当作基因检测的试验基地,其目标是,为该系统每年收治的2.5万名癌症病人全部进行基因检测。
Nant技术发现基因缺陷
癌症是一种基因疾病。基因缺陷会导致发病,更可能的情况是,多种基因缺陷的作用会导致细胞生长出现混乱并最终失控。通过确定病人存在哪种基因缺陷,之后,有针对性地用药,医生有可能治愈用其他方法无法治愈的癌症。
陈颂雄就有一个利用Nant的技术发现基因缺陷的例子。一位女性深受宫颈癌之苦,Nant为她进行了基因测序。把结果输入到Nant的计算机之后,他们发现,导致癌症的人乳头状瘤病毒嵌入了名为Her2的基因。而这个基因正是乳腺癌药物赫塞汀(Herceptin)的靶点,当那位女性服用赫塞汀后——正常情况下,这种药物是不会用于治疗宫颈癌的——她的肿瘤缩小了。
这是个令人振奋的结果。但大肆宣传再一次给辉煌的成果蒙上了一层阴影。利用Nant的分析技术给这位病人带来了理想的结果,但很难说是医学上的一次重大突破,甚至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得到比尔•盖茨(Bill Gates)和谷歌风险投资基金(Google Ventures)支持的癌症基因研究初创企业基础医学公司(Foundation Medicine)也曾宣称,一位女性患者的结肠癌肿瘤因为使用肺癌药物而缩小了。
就像大数据带来的所有成果一样,Nant带来的也是大规模的数据。基础医学公司可检测病人肿瘤343个基因的突变,陈颂雄准备扩大260倍:为病人的全部基因、癌症的全部基因(独特基因)以及癌症基因产生的化学信息RNA测序。即便使用DNA测序仪,只是为每位病人测序的费用也高达3,000美元,而且需要3天的时间,另外还需要用1天的时间进行分析。普罗维登斯医疗服务系统希望保险公司能担负部分费用。
总体而言,最有说服力的评述或许应该是苏珊•戴斯蒙德•海尔曼(Susan Desmond-Hellmann)在“医疗峰会”上表达的观点,她在基因泰克公司(Genentech)主管临床开发部门期间,亲眼见证了陈颂雄的崛起,她后来任职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Francisco)校长,继而担任盖茨基金会(Gates Foundation)首席执行官,她说:“不要低估他。”
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校长迈克尔•克劳说:“在内心深处,他很清楚,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医生,写有自己名字的支票并不是情之所系,仅有那些是远远不够的。”“我的追求过去是,现在依然是,通过科学提升生命的质量。”陈颂雄补充说,“这就是过去驱动我的动力,也是现在驱动我的动力。”如果他成功了——而且看起来很可能如此,对他来说,所有的敌意就都无所谓了,从他的主张、计划和投资来看,他是完全可以在某些方面获得成功的。即便他宏伟愿景的一小部分取得了成功,也是数百万美国病人的福音。